今天开车经过大连路,昔日的日本楼已经不在了,17年前,我从这里开始艰辛的创业,阳光穿过法桐树荫,还能看到当年我匆忙赶路的身影。
苦难并不能给我们带来什么?是战胜苦难的过程,磨砺了自己的心性,让自己变的更强大。
那年,衣钵先生怀揣4000块钱,在华阳路下了长途客车,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。
中介大姐把我领到大连路的老别墅,默然的说,再找不到比这便宜的房子,这是日本侵占青岛时建的小别墅,已有百年历史,破败不堪。
推门进去,阴森潮湿,百年前的木地板,踩上去吱嘎作响。
“小伙子,此一时彼一时,没钱还想租好房子,你以为这是你老家啊”大姐的话中肯而又尖锐。
年轻人都搬走了,一楼住着两家老人,楼上住着一个单身汉,膀大腰圆,上楼梯就跟地震一样响,
还好,我右侧是一位90多岁的老奶奶,皮肤白净,对襟青衫,一头白发拢的仔细,每次经过她门口,都见她佝偻着腰擦拭着80年代的老家什,
见我便像我奶奶一样问,青年,吃没吃饭,需要什么你吱声。
老奶奶一辈子住在这栋楼里,每天晚上熬大米粥必放牛奶,满楼都飘着悠悠奶香。
不当家不知油盐贵,交完房租,又去市场买了被褥和锅碗瓢勺,置办完东西才发现,钱已经所剩无几。
就像花光钱买了个钱夹,钱夹有了,却没有钱往里塞,心里空落落的。在举目无亲的城市,吃饭成了头等大事。
我们把菜市场研究了一遍,豆芽是最便宜还不算太难吃的东西,一块钱的豆芽,5毛钱的馒头,就是我一顿饭。
每天都是饥肠辘辘的状态,走在大街上,看到酒店大玻璃窗后喝酒吃饭的人,热腾腾的蒸汽朦胧了窗户,就会不争气的咽口水。暗暗发誓,等我有钱了,天天下馆子,煮粥也放奶。
现在想想,什么美好理想、什么远大报复,都不及填饱肚子来的实际。
现实的残酷,远没有理想的美好。我从储存罐掏出5毛钱,买了一份半岛报,筛选了几个招聘单位。
第二天一早就去应聘了,我觉得自己属于比较有才的人。肯定很抢手。
我得到的答复是:回去等消息吧。
我天真的以为会收到通知,直到我花光了最后一个硬币,也没能等来一个电话。
那天走在大街上,因为肚子饿,低血糖发作了。
突然饿的头晕眼花,浑身虚汗,我瘫坐在街心的花园里,看着人来人往,内心忍不住翻江倒海,街边商铺响起刘德华深沉的歌声:
“在人多时候最沉默,笑容也寂寞”
现在有很多读者问我,没有方向很迷茫怎么办?
从我真实经历来说,之所以迷茫,并不是没有项目可做,而是挑肥拣瘦,这一切都是因为你手里还有苟且的资本,兜里还有一个硬币。
真的饭都吃不饱,就不会考虑那么多,什么苦不苦、累不累、好不好操作,先干再说。
眼前的情况,即使我应聘上,月底才能拿到工资,解决不了迫在眉睫的温饱问题,怎么办?
我应聘业务员的时候发现,很多公司都是有商品卖不出去。他们既然不录用我,何不让他们来求我呢?
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闪现,我马上从包里掏出笔记本,撕下一页,写上:商品卖不出去,请找我,包销路,然后是我的电话。
一下午,我把本子全贴了出去。
第二天真有人给我打电话,其中一个是做静电复印纸,他是贸然入行,自己贴牌做的货,结果卖不出去。
我觉得办公用品是消耗品,比较好出手,可以试试。
我装作为难的口气告诉他,复印纸利润太低,暂时没空做,有空你送个样品过来,我安排人推广一下。
他说,要不晚上请你吃饭吧,顺便把样品给你。
那天一起吃饭,听他的意思,压了不少资金,对复印纸行业也灰心了,能帮他处理掉换现就行。
第二天,我拿着样品就去信息城了,这里很多商家都做办公用品。徘徊在各个商户门口,我却没有勇气进去,漫无目的逛了一上午,觉得自己真没用。
坐在贮水山公园连椅上,我把自己臭骂了一顿,饭都吃不上了,还要什么自尊?一个大男人连家都养不了,好意思回家吗?
踏出了第一步,才慢慢打消了紧张、害羞的的思想,原来跑业务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,不跑又一点希望没有,只能挨家去死磕。
天快黑的时候,我看到一家卖办公设备的,一个女孩坐在办公桌前,相貌还算慈眉善目。
鼓足勇气,进去说明了来意,用我蹩脚普通话,把事先背的台词说了一遍,女孩不咸不淡的说:我明天给老板看看吧。
我还以为她是老板,搞了半天是个营业员,我心里放松不少,女孩说,复印纸只是捎带着给公司做配送,量也不大,要做就去专业的办公用品公司,他们订货量大。
我问哪儿有这样的公司,女孩给我在纸上写了几家。
千恩万谢告辞,天色已晚,我拖着疲惫的双腿回到家。
第二天,我早早就起床,拿着来青岛时买的地图,找到目标位置,规划好路线收拾出发。
青岛的路没有一条是直的,没有东南西北的方向感,一路打问,一路看地图,中午才到位于华阳路的办公用品批发市场。
一个年轻的老板接待了我,那天说了很多话。
老板最后问,你是专业的吧,我请教你个问题,怎么辨别纸的好坏呢?
我说,用火烧,木桨纸是白色的灰,劣质纸上黑色的灰。
老板从兜里掏出一个打火机,我的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,说实话,我都没烧过,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冒出这个答案。
当火焰熄灭,洁白的纸灰飘忽着火星,太TM争气了!我长出了一口气。
老板说,卖大牌的纸并不挣钱,给公司配货没有又不行,他也想找小厂家的货,但是,价格得便宜点才行。
最后,价格谈到了110一箱,我说,您要是量大,价格我去跟公司谈,条件是现金结账。
出来之后,我打了个电话给复印纸,我说小品牌的纸没人要,好不容易找到一家,才给90一箱,还要押款。
他很失望:贵贱能勉强接受,不给现钱没法做。
我说:当初也答应你了,要不这样吧,我先给你垫付货款,您多给点提成可否。
就这样,竟然谈妥了双方,有时候我觉得,充满信心去做一件事,心里想着肯定能成功,就能感染其他人。
如果自己心里都犯嘀咕,别人更不会相信你。
从华阳路出来,走了不到10分钟,抬头一看竟然到了信息城,原来大连路和华阳路这么近,我按地图却走了一上午,真不知道怎么绕的。
第二天送了货,我按110结到货款,然后按90一箱给复印纸大哥结账。
复印纸大哥收到钱有点后悔,讲真,便宜点他自己也能卖出去,他就是看到这批货就心烦,不愿意打理。
后来很不情愿的给我1000块钱辛苦费,说:价格卖的不高,本来也赔钱,大家都体谅一下吧。
350箱纸,挣了8000块钱差价,我也不愿再纠缠他这点提成,收了钱就走了。
当我走到僻静处,忍不住掏出厚厚一摞钱,点了又点,真的太开心了。
都说过了苦日子才知道节约,我没有这种体会,我觉得压抑越久,爆发越越厉害。钱是赚出来的,不是攒出来的,没收入的时候攒什么啊?
那天在大连路餐馆选了靠窗的位置,大吃一顿,心情也豁然开朗很多,我知道这次成功有很多幸运的因素,这幸运鼓舞我走下去的信心。
一直到现在,衣钵先生认为一定要把自己宣传出去,无论是你有什么特长,还是有什么资源,一定要发布出去,哪怕觉得不可能有人要的资源,一个丑八怪也许会碰到一个瞎子呢?
多发布一条信息,你就多一份希望。